姐姐的端午,来去如风

新悦读 昨天06:00 2472

文|吴玉琴

姐姐打开后备箱,依次拿出她给我带的东西:香气扑鼻的油饼卷糕、烤得金黄的扇子馍、白玉一样的凉粉、绿莹莹的灰灰菜……这些都是家乡端午节必备的吃食。姐姐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像是要把我想念的村庄全部搬来。

我让姐姐上楼。姐姐说,她要趁热给亮亮送过去一份。亮亮是姐姐的儿子,他家离我家大约20分钟的车程。看着姐姐的车子驶出小区门口,很快被汹涌的车流吞没,我折身返回,脑子里全是小时候我们在村庄一起过端午的时光。

院里那棵硕果累累的杏树枝叶婆娑,满目青翠,我们仍是在树下玩耍的少年。端午节那天,父亲天不亮就折来艾条,插在每一间屋子的门头。母亲则在灶头有条不紊地忙活,扇子馍是头天烤好的,黄澄澄地摞在箩筐里;晶莹的凉粉碗坨颤巍巍地卧在案板上等待下锅。

父亲和母亲各忙各的,家里的鸡、羊、猪就归我和姐姐管了。我们来来回回给羊添草、给猪剁食、给鸡拌料。院子里弥漫的香甜让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得要呼喊。脖子一伸一缩的麻雀蹦跳着觅食,我们从它面前路过,它歪着头看着,并不飞走,继续低头啄食。远处,喜鹊叽叽喳喳,能清楚地看到它们高高翘起的尾羽在跃动。

太阳下山杏树下一地阴凉时,我们在院子里摆上小桌子开饭了。我和姐姐呼噜呼噜喝粉汤,叽叽喳喳地比较谁的卷糕里红枣和葡萄干多。笑声惊醒了院墙边葡萄架上冒出的嫩叶和大门外午睡的两排粉红色的蜀葵。

后来,我离开了村庄,父母也离开了村庄。姐姐守着村庄,依照父母的样子,郑重地对待每一个节日,每一个日子,每一个生灵,每一株植物。在她家的小院里,她用心养护着几棵树和几丛花,把戈壁大漠里的日子装点得诗情画意。

不一会儿,姐姐打来电话说,亮亮和媳妇不在家,要我陪她去步行街逛逛。在嘈杂的音乐声和琳琅满目的店铺中,姐姐拉着我进了一家名为“老银匠”的老店。店里的陈设古色古香,柜橱里的各式银饰银具,每一件都独一无二。姐姐在一款雕有鱼儿的银手镯前停下细细端详。突然,她手机响了,是亮亮,她对着手机温柔地叮咛,要他把她拿来的东西给他丈母娘送一些。挂断电话后,她果断买了那个背面刻着“平安喜乐”的鱼儿银镯。想到她的小孙子戴上银镯,伸出藕节似的小胳膊要奶奶抱抱的画面,我莫名有些感动。端午将至,我们早早计划着出游的行程,期待上映的电影,姐姐却在庄稼和家务的羁绊中牵挂着她的每一个亲人;在嘈杂的人世间,在匆忙的生活中,她的牵挂如五月的暖阳,温润着我们的心田。

从步行街出来,说好叫上亮亮一家来我家过端午。可姐姐突然接到电话,晚上要给麦田灌水。她匆匆忙忙回村了。姐姐的端午,来去如风,却在我的心底与唇齿间真切地温存许久。

我用姐姐带来的凉粉做了粉汤,一口油饼卷糕,一口凉拌灰灰菜,村庄的气息、端午的气息、亲人的气息暖暖地在周身漾开。

(本文作者为甘肃省作协会员)

责任编辑:徐静

AI小壹

我是齐鲁晚报的AI机器人小壹,快来向我报料新闻线索吧~

微信扫码进入小程序 微信扫码
进入小程序
我要报料

热门评论 我要评论 微信扫码
移动端评论

暂无评论

微信扫码
移动端评论